在真道里联合
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学习了基督的教会存在四个主要限定性条件,即,教会是合一性的、圣洁性的、大公性的、使徒性的教会。我们已经考察了教会的合一性或者说联合性,并分析了历史上的一些问题及其产生的普世教联运动。普世教会联合主义尽可能地寻求教会在有形可见的、组织机构上及制度上的联合。伴随普世教联运动而来的是,教会发现为了在组织里兼容不同的神学必须使得她们的神学根基及信仰告白基础变得宽泛化,即所谓的多元主义。
历史上的基督教中一直存在着某种程度上的多元主义。我在研究生院有一门课程叫做“异端邪说史”,要求学生们仔细审查教会历史上变化多端的一些神学争议。我们考察了以便尼派(Ebionite)异端、幻影说(Docetic)异端、诺斯替主义(Gnostic)异端。我们也研究了著名的教会会议,比如尼西亚(Nicea)、迦克墩(Chalcedon)。这些教会会议处理了与基督论相关的各式各样的异端。自古以来,教会不得不应对、处理异端,并且在异端和错谬之间作出区分。这种区分不是在种类上而是程度上的不同。教会经常受到大大小小神学错谬上的困扰,至少,一些成员在他们的思想和信仰上陷入错谬之中。但是当一个错谬逐渐演变到严重的程度以致于威胁到教会的生命本身、影响到基督教信仰的本质要素的时候,此时,教会必须站出来郑重申明,“这个错谬不是我们所信的;这个错误的信仰见解是异端,并且在有形教会中不能受到容忍。”历史上,这正是随着神学上的冲突争议而出现过。
然而, 有必要认识到有些错谬对于救恩来说是无关紧要的,我们可称之为“非本质的”(non-essential)错谬。比如,多年来,很多基督徒对于施洗的适当模式有过争论,到底是应该全身浸入式,还是洒水式,抑或浇水式?但是,基督教历史上很少人会认为某种特定类型的施洗对于基督教和救恩来说是生死攸关的。另一方面,大多数基督徒认为所有的真理都至关重要、基督徒生活中所有的顺服都不可忽视。虽然我们在某些事情上有分歧,但我们认识到我们都在尽力讨上帝的喜悦,并且顺从圣经的教导。即便如此,有些时候我们的确不能达成一致。
论到一般的罪,圣经提到爱能遮掩许多的罪(参阅彼前4:8;箴10:12)。然而还有很多特殊具体的罪,极为邪恶,在教会生活中需要得到管教惩戒。很多案件中,教会的正式审理可以开除一个人的教会会员资格。
在新约中,并没有规定对人所违犯的每一项罪都要求革除教籍。恰恰相反,对待他人的过犯,基督徒必须以慈爱、耐心、宽容和忍耐为特征。我们应常存耐心和慈爱担当别人的软弱。我们不应该基于意见上的某种分歧就动辄诉诸于教会惩戒。
历史上,教会认识到有些分歧并不是救恩的关键,这些分歧不影响教会的本质“esse”(拉丁词,本质,本体,实质)。而有些议题影响到基督教的本质,在教会历史上作为教义上最令人感到烦扰的争论,被人们争来辩去。
但是还有另外一层面,有些错误不一定是涉及基督教的本质,然而这些错误确实能反映健康状况,我们称为“bene esse”。“Bene”在拉丁语中相当于“well(康福)”。如此,我们在影响教会生命本质的错谬(重大的异端)和影响教会健康的错误(较小的异端)两者之间做出区分。
在如何既维持合一性又保存纯洁性上,教会一直很难想出解决办法。我对这个世代的很大的担忧就是,我们目前所看见的,一种普世教联运动正进行着,企图把教义淡化并使其相对化。该运动肇始于在核心真理比如基督的神性或基督的赎罪上进行妥协谈判——都是以促进教会有形看见的合一为名。
教会当前正面临的危机很大程度上来自于十八世纪启蒙运动及十九世纪自由主义。在过去,自由仅仅意味着不受奴役及保持开明,该特定术语 liberal 其本身描述的是一种美德。但是当你把后缀 –ism 加到它的词尾的时候,演变成为 liberalism ,即自由主义,它指的是一种特别的神学流派,该学派起始于德国神学家们抨击历史性基督教的超自然纬度并且拒绝承认圣经里的神迹真实发生过,它跨过教会宗派界限已经对有形教会造成重大影响。这些神学家们企图把基督教信仰简化为某种道德准则或者一套价值体系。他们本来应该脱离正统信仰的教会再去寻求建立一套全新的宗教,而实际上,他们离开教会,却仍然从事上述活动。
但是,大多数的自由主义者们并非如此,他们反而通过占据神学院、大学、董事会和主要宗派的机构等手段,仍然竭力维持他们在有形教会里的身份,总的来说,他们成功地做到了。这样,在二十世纪之初,在美国形成了一场灾难性的斗争,人们称之为基要派与现代派之争 ( Fundamentalist-Modernist Controversy ) 。
自此以后,教会开始分化为自由派和保守派、福音派和现代派。很多情况下,自由派和保守派继续在较大的宗派里面保持共存状态,但绝不是一种和平共存。接下来,许多宗派不断分裂,以致于到这样的一个地步,我们看见过去的主流教会,至少就她们的规模和影响力来说,已不再是主流教会。虽然福音派教会稳步向上增长,但被囚于自由主义的主流教会持续地走下坡路。有一个宗派在短短二三十年内就已经流失了一百万会众。
有很多人似乎对十九世纪自由主义特色的神学茫然无知,我对此感到非常吃惊。有些牧师竟然不相信基督的神性、基督的赎罪,或者基督由童女而生,但却似乎仍然受到公众的信任。很多人震惊地了解到,在一些宗派差不多有百分之八十的牧师不相信上述真理,他们进而问到,“为什么某个人愿意成为牧师却又不相信这些真理?”对此,我的回答是,这个现象其实也没有什么新奇,这个问题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